去年秋天我家搬至老海大五校门口的一栋小楼上,所以经常会有机会从海大校园里穿过。
那是一条灰色的路径,被高大的树木笼罩,走在路上,就像走在巨大帐篷里面,早晨鸟儿清凉的鸟鸣,傍晚鸟儿欢喳归巢的叫嚷,这些轻松愉悦的自然之音编织在一起,反而让小径增添了温馨祥和的气氛。
从去年秋天至今,我接触过的只有海大的秋天和冬天,而春天,都是从最近才开始有淡淡的接触。
走在这条几乎还是以灰色为基调的小径上,感受到了开始柔缓的风,瞥见了径外吐着金黄色花瓣的迎春花,这一刻,觉得被冬日缚重过的心似乎变得有点轻盈。继续不疾不徐走着,倏然看到了路边水产楼的拐角处,悄悄立着一株高高的玉兰树,从未想到,这么不起眼的角落里还隐藏着一株玉兰。
这株玉兰基本上和楼房一样高,曾听人说过,站在楼边的树,几乎都会拼命地长,非要赶上楼房的高度。它们这样做的原因,大概是不想让楼房挡住阳光和风雨吧,它们需要天然自由的呼吸。
这株在秋冬寂静了很久的玉兰,它往上伸展的灰色的树枝上缀着半开的白色的花瓣——这些柔和的新鲜的白色,在还没完全苏醒过来的春天里,似乎在低眉羞涩地掀开白色裙子的一角——就是这只是“一角”的乳白色,已在空气里静静传递一个讯息——花要开了,春天到了,属于自己的季节到了。
这株高高的白玉兰和我在旁处看到的玉兰不太一样——在10公里外一个大的小区里,我看到一些玉兰树上缀了花苞,似乎有些舒朗,显得有点随意——而这一株,已经半开了的玉兰树,却是浓密浓密的花,显得有抑制不住的热情。
走到树下的人,情不自禁都要抬头,看着那些要绽放开的花瓣,然后不由说一句:“哦,玉兰花开了。”这株花树的初开就像平静的水面响起一个音符,音符在水面化成涟漪一点一点荡漾开来……
又过了几天,再走入海大,老远就看见一树浓烈的白,玉兰花全部绽放了!毫无保留,活力四溢,不再有一点娇羞,花朵雪一般地簇拥在枝头上。树枝似乎变得丰满了。
“哇!”路过的人这样赞叹着,并加快脚步。在越来越靠近它时,一股清清的香气缠绕过来,这香气带着甜丝丝的气息——深深吸一口,觉得眼前的整个世界都变得甜甜的。
我抬头看着它,满枝头的花儿,那么恬静、和煦,散发着圣洁而又温柔的光芒。
它那曾经绽开如裙裾一角的花瓣,如今像是风中无数个圆圆的白纱裙,似乎想要轻盈地舞动,似乎正在做着最绮丽的梦——梦,不需要再做梦!这是真实的春天,馥郁的春天,这是玉兰花儿的全部的光华。
满树的洁白的玉兰花似乎在轻轻整理它们的裙子,有一些行人驻足在花树下,静静地抬头看着,感受着它密实的、饱满的如雪花如蝴蝶如精灵般剔透的美丽。
这些争先恐后开放的玉兰花儿,有一些悠悠然先落下来了,为地面铺上另一个梦境。雪白的花树下铺着雪白的散发着馨香的花瓣,这是大自然送给我们的关于春天的一份别致的礼物吧。
我多想跨过栏杆,到花树下捡一些花瓣,将它们捧在我的手心里。
到了下午,我又特地走进海大的小径,急切地看拐角旁的玉兰花。它似乎比上午更繁盛了,花朵们在微微地颤动着,那脉脉的清香让我沉醉——这个沉醉,便是生命的永恒。
回到家,做了会家务,女儿电话来了,“妈妈,我放学了。”“哦,女儿,你今天从海大里面走好吗?玉兰花特别香……”“好的,妈妈,我知道那棵玉兰树的。”
(原载于《青岛科技大学报》第758期第4版,2016年05月10日)